潮湿的夜风裹着汽油味钻进地道时,陆渊的腕表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三叶葵花纹在玻璃内侧渗出粘稠的墨汁,顺着表链滴落在夯土墙上,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三点钟方向。”谢晋元突然按住《武备志》残页,被血浸透的“戌时地火”四个字正在纸面上游走,“履带碾过石板路的回声,至少两个装甲中队。”
王爆破手刚摸出TNT炸药块,就被刘排长拽住胳膊:“你听!”地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无数把刺刀正在划拉砖缝。
林小妹突然踉跄着扶住土墙,她口袋里磺胺药瓶的玻璃表面,正浮现出第六师团特有的菊花刺青。
“上地面!”陆渊扯开卡宾枪保险栓的动作让所有人愣住。
李机枪手抱着捷克式轻机枪正要反驳,却见这位穿越者特种兵已经用刺刀在夯土墙上刻出扇形火力网示意图:“开阔地才能展开交叉火力,让爆破组在断墙后埋跳雷。”
松本大尉摘下望远镜时,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十米外的弄堂废墟里,五个国军士兵竟然大剌剌地架着两挺机枪。
他拔出南部十四式手枪的瞬间,突然注意到柏油路上泛着油光的车辙——那是用煤油混合硝铵伪造的履带痕迹。
“掷弹筒准备!”松本话音未落,最前排的士兵突然踩爆了埋在瓦砾堆里的罐头盒。
三颗诡雷带着钢珠雨冲天而起,将两个机枪小组撕成血雾。
大尉还没来得及露出狞笑,就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张工兵,拉!”陆渊的吼声从二楼残破的阳台传来。
松本抬头时正看见绑在晾衣杆上的钢缆应声而断,二十多个灌满火油的陶罐从天而降。
王爆破手甩出的燃烧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整条街道瞬间化作火海。
“交叉射击!”谢晋元的驳壳枪打爆了试图翻滚灭火的日军。
李机枪手突然调转枪口,7.92毫米子弹像镰刀般扫过侧翼包抄的小队。
赵参谋举着缴获的九七式狙击枪,精准点杀那些试图用工兵铲挖掩体的掷弹兵。
林小妹缩在砖墙后给伤员包扎时,突然发现磺胺药瓶上的菊花纹正在融化。
她颤抖着撕开绷带,看见玻璃内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昭和十七年的生产日期竟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民国二十六年。
“小心喷火器!”刘排长突然扑倒陆渊。
两团炽白的火龙从街角窜出,将混凝土墙面烧成蜂窝状。
松本大尉的狞笑在热浪中扭曲变形,他身后三个喷火兵组成的三角阵正在稳步推进。
陆渊突然扯下腕表砸向地面,表盘里渗出的黑水遇火即燃,腾起的紫烟让最前面的喷火兵突然调转枪口。
陷入癫狂的日军对着自己人扣动扳机,粘稠的凝固汽油在友军队列中炸开惨白光球。
“戌时地火……”谢晋元抹了把溅在《武备志》上的脑浆,被血浸透的纸页突然浮现出燃烧的坦克残骸。
他猛地拽过正在换弹链的李机枪手:“带人撤进五金铺!门板夹层里有硝化棉!”
松本大尉踢开焦黑的尸体时,发现燃烧的街道上突然竖起七面残破的门板。
没等他看清门板上用血画的八卦图案,张工兵引爆的硝化棉就将方圆十米化作炼狱。
飞溅的铜纽扣在火雨中叮当作响,像是为侵略者敲响的丧钟。
陆渊背靠发烫的砖墙更换弹匣时,突然发现腕表的金属表链正在扭曲变形。
三叶葵花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渐渐勾勒出某个狙击阵地的坐标。
他转头望向东南方的钟楼废墟,那里有截断梁在夜风中微微震颤。
(接续上文)
陈狙击手蜷缩在钟楼断梁的阴影里,98k毛瑟步枪的十字准心正随着日军少尉的军衔章缓缓移动。
东南风突然卷起焦糊的布片,他屏住呼吸的瞬间,准星里那个正在挥舞军刀的脑袋突然炸开血花。
七点钟方向传来金属碰撞声,王爆破手滚进砖垛后方时,怀里抱着的炸药块正在渗油。
他盯着二十米外叠成金字塔状的弹药箱,突然扯开军装露出捆满雷管的胸膛。
日军辎重兵惊恐的喊叫被淹没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气浪掀起的沙土里混杂着黄铜弹壳,如同死神撒向空中的钱币。
"成了!"李机枪手踹开冒烟的捷克式轻机枪,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出冲天火光。
十几个日军士兵被气浪掀翻在瓦砾堆里,燃烧的棉絮混着血肉黏在断墙上。
刘排长突然吹响铁哨,三长两短的尖啸声里,七道身影从不同掩体后窜出,手榴弹雨点般砸向溃散的敌群。
松本大尉的军刀砍进柏油路面,刀刃崩开的火星烫焦了他的八字胡。
他抓起通讯兵的衣领嘶吼,喉结上的青筋几乎要冲破皮肤:"让战车中队压上来!
把九二式重机枪全部架到制高点!"
陆渊的腕表突然发出蜂鸣,表链上的三叶葵花纹如同烙铁般发亮。
他翻身滚过燃烧的柜台,碎玻璃在防毒面具上划出白痕。"隐蔽!"嘶吼声刚出口,三发迫击炮弹就掀飞了五金铺的屋顶。
硝化棉燃烧的蓝火被气浪卷成漩涡,张工兵捂着流血的耳朵栽进弹坑。
"陈默!
十点钟方向砖楼!"陆渊甩出信号弹的瞬间,毛瑟步枪的闷响穿透爆炸声。
正在调整迫击炮仰角的日军曹长突然捂住喉咙,指缝里溢出的血沫染红了九四式瞄准镜。
谢晋元扯开《武备志》残页,浸透硝烟的血迹竟在纸面凝结成八卦阵图。
他猛地拽过正在填装弹鼓的赵参谋:"震位埋雷,兑位泼油!
让王铁柱把剩下的硝酸甘油全灌进下水道!"
松本大尉的望远镜里突然闪过诡异反光。
他刚要下令集火射击,却发现三十米外的废墟里竖起十几面残破的门板。
血画的符咒在火光中妖异扭动,最前排的九五式轻战车突然碾上埋着陶罐的浅坑。
"就是现在!"陆渊打爆煤油桶的瞬间,三条火龙顺着沟壑窜入下水道。
灼热的气浪掀开青石板,裹挟着硝酸甘油的爆炸将两辆战车抛向半空。
铸铁履带砸进日军重机枪阵地时,林小妹正用手术刀挑出伤员腿里的弹片,磺胺药瓶上的菊花纹突然裂成两半。
大岛联队长的指挥刀劈开浓烟:"第二梯队压上!
把支那人的骨头碾成灰!"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同时嘶吼,7.7mm子弹将砖墙打成蜂窝。
李机枪手刚探出枪管就被流弹削掉半片耳朵,滚烫的血溅在捷克式的散热孔上滋滋作响。
陆渊的腕表突然炸开玻璃,黑色粘液顺着小臂爬上卡宾枪。
他迎着弹雨跃出掩体,被诡异物质包裹的枪管竟开始自主摆动。
三个重机枪手同时仰面倒地时,松本大尉终于看清那些穿透钢盔的弹孔——全部都是从左眼贯入。
"妖...妖怪!"日军阵线突然骚动,几个辎重兵丢下弹药箱就往回跑。
谢晋元趁机带人从侧翼杀出,二十支中正式步枪的齐射撕开了重机枪阵地的缺口。
王爆破手顶着燃烧的棉被冲进敌群,拉响的集束手榴弹将两门迫击炮炸成零件状态。
但大岛联队长的冷笑混着引擎轰鸣传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五辆八九式中战车排成楔形阵,57mm短管炮正在调整射界。
履带碾过废墟的震动让林小妹手里的镊子掉进弹坑,磺胺药瓶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在焦土上画出带箭头的毒痕。
陆渊扯下发烫的腕表砸向谢晋元:"带人往毒痕方向撤!"他翻滚着躲过机枪扫射,沾满黑液的右手按在地面时,整条街道的下水道突然传出鬼哭般的啸叫。
当第一辆战车陷进突然塌陷的路面时,松本大尉终于发现那些被腐蚀成蜂窝状的地下管网——如同精心布置了三天的死亡陷阱。